Tony's Blog

我一向不回撥不熟悉的電話。七月的一個星期天下午，手機上有一通未接來電，電話號碼不是熟悉的號碼。我猶豫了一下，回撥了這通未接來電。

電話接通後，我說明回撥未接來電，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年輕男生的聲音，問說你是不是我爸爸的朋友。我問你爸爸叫什麼名字，他說是陳世昌。我的確有個很要好的小學同學叫陳世昌，快20年沒見面了，去年10月多我們有聯繫上，通過電話。那時候，我們說要約一天見面聊天。

我告訴那孩子我的名字，問你是不是要找我？還問你爸爸怎麼了？他說爸爸去年12月30日中風，送醫急救後有搶救回來。現在在台中復健，行動有小許影響。但是腦部認知功能受損，醫生建議老朋友去看他，也許能幫助他復原。

一瞬間，一股強烈的感傷襲上心頭。我的老朋友啊，怎麼還來不及見面敘舊，你就病倒了呢？

小時候，我們讀基隆市的中正國小。那個時候，同學們都住學校附近，下課後我們一起會到同學家玩。世昌是個好玩好動的小孩，跟每個同學都很要好，同學家長也都認得他，也喜歡他。國中我們還讀同一個學校，高中他就選擇職業學校。當完兵，他上船兩年，跑遍了世界。當我大學畢業當完兵開始工作時，他已經是個成熟穩重，有工作經驗的大男孩了。再過兩三年，他就創立自己的事業。曾經，我很羨慕世昌早早就能獨當一面。他也曾告訴我，他從小就羨慕我會讀書，成績很好，順利念完大學。

隔了兩個星期的星期天上午，我載媽媽從新竹去台中仁愛醫院探望世昌。那天陽光燦爛，一路上我和媽媽聊了好多我小時候的事，記起好多個小學同學的名字。那些同學的名字媽媽都記得，但從小學畢業後很多同學都沒再見過面。

到了仁愛醫院，先看到世昌安靜地坐在走道上看電視，世昌的妹妹和女友過來接待我們。世昌的妹妹說哥哥身體一直很健康，沒甚麼病痛，突然發病，讓家人都慌了手腳。幸虧有女友細心照顧，哥哥的身體復原得很好，只是腦部受損，不太會認人了。

我和媽媽走到世昌的面前和他打招呼，他高興地站起來，牽著我的手，往病房走去，我猜他是想要帶我去參觀他家。世昌的熱情如故，一下子我以為他身體很健康，沒有問題。但是，下一分鐘，他就回到沙發上，兩眼平視電視，不發一語。

我看了難過。世昌的妹妹說哥哥平日精明能幹，不服輸。這幾年家庭和事業都遇到瓶頸，哥哥更努力工作，希望能再站起來。現在的狀況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，但是連醫生都不能確定哥哥是否聽得懂人家講的話，也不確定他能不能回復到中風前的狀況。

中午了，我們走到附近的小店吃午餐。世昌的女友餵他吃飯，一口一口，那畫面既溫柔又感傷。吃完飯，世昌馬上起身想去結帳，他依然大方好客啊，只是我們都知道他禁錮的心靈沒辦法讓他完成靈光一閃想做的事情。

我和世昌拍了張合照，深深祝福他早日康復。我希望有一天能再和我的好兄弟秉燭夜遊，好好天南地北聊天說笑。照顧病人不容易，我也祝福他的家人都幸福安康。


#1 陳世昌和徐小姐

#2